【烟火人间Ⅰif中太Ⅰ12:00】心照不宣
流水账预警
下一棒@很离谱啊[缘更]
一、
血液的味道无论尝过多少次都还是令人作呕的可怕。腥臭味、铁锈味、火药味、以及灰尘,简直是神明恶趣味地把世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全部杂糅一般。
枪声四起的破败仓库,暗红色几乎将地面染透大半,这里到处都是哀嚎和横七竖八的尸体。甚至那些成员都还没来得及去悲伤,就得整装待发踏着同伴骸骨继续往前走。
说是潜入,不如说是正面强攻,不久前从港黑武器库那里劫下拷问的人质将这个组织的本部完全暴露。
不过就算没有这件事太宰治也能知晓mimic的最终落地,这几乎要死死印刻到他那精明的大脑成为潜意识里的本能,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个计划失败,他也不会失败。从来都是如此。
站在最后方的西装青年再次抬手拭去嘴角的一抹血痕,未被绷带蒙住的黯淡眼眸直直看着眼前战火纷飞的美景,偶有几颗子弹飞到他的面前,又迅速被红光覆盖倒放回去穿透敌人的身躯。
中原中也几乎要为他那垃圾首领的垃圾想法感到难以言喻的恼怒,
巡视?哈,亏他想的出来这种垃圾理由,难道太宰治不知道他那昂贵的头颅在黑市悬赏的价钱吗?居然还敢跑出坚固如同牢笼一般的港黑大楼。
光是想想中原中也就为此感到窒息,果然速战速决吧。赫发青年压着帽子将周身的敌人再次穿透,极富张力的暴力美学从门口一直抵达内部的门扉。
里面即将成为亡灵的人却还在毫不自知的念诗:“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
“——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那是一个银发银装穿着破烂军服的男人,周身萦绕着黄泉地狱彼岸的气息,他此时正眯着眼睛笑起来,像是欣然奔赴死亡的孩子:“这是《约翰书》第十二章二十四节。”
倘若这里不是什么战场或许中原中也还能腾出来心思调侃几句文雅,但现在不行,他的首领还在后方站立着,将一切危机萌芽扼杀在冒出头之前才是他这把刀该做的。
于是子弹冲着对面的男人呼啸过去,却又如同预知一样被顺利敏捷地躲开,有几块速度超越极限难以躲避的石头擦过男人死寂的面庞,让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狂热“看来你会让我得到所追求的死亡。”
没有任何回话,只有艳红的重力完全笼罩这处空间
“他的异能是看到五六秒之后的未来,将那段时间延长。亦或者…等等你在干什么?”
青年敲击耳麦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从当上首领之后就变得漠然的语调稍稍起伏,他冷硬喊出了最高干部的全名,“中原中也,我可不是总会去救你。”
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声,太宰治最终还是迈着步子向前走去,顺便让部下把这周围清场,范围扩大到几百米之外。
绝对听从首领的命令是黑手党的一大美德,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他们就已然退了出去。甚至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下为什么首领对这次任务如此看重,居然亲身上线。
二、
黑暗,还有无边无际的空无,像是所有的感官都离却,只剩下意识在其中起伏。
中原中也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冷淡声音,带着些许烦躁
「啧,真是有够任性的,醒醒了,我可背不起来你。」
「啊啊,所以说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事情啊,直接死了一了百了不好吗。」
「想死。」
「好累啊。为什么小矮子还不醒。」
「派出去清场的部下为什么这么慢…」
「该说这依旧在意料之内吗?如果中也不开污浊的话就只有我上前去接枚子弹无效化纪德能力了。」
「预知、可真是个好用的能力,再加上强悍的体术,啊啊,怪不得织…不,怪不得呢。。」
「明明列了很多计划,但是最优解果然是让中也开污浊。。」
「完全不想这样呢。依赖、潜移默化、习惯,可都是会摧毁一个人的。」
「唯独不想看到那样的景象啊…」
「不?这是…困意…吗?等等等等,这种时候我居然还能睡下去,病症?看来是了,有点棘手呢」
「试试对自己来一枪如何?」
「果然不行啊,疼痛感也抑制不了这种感觉。」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中原中也在心底狠狠皱眉,倘若不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身体他现在就想跳起来给这个混蛋首领来一拳,搞半天他自己对自己的伤害最深,别人的子弹反而未着他分毫。
这场战斗使得港黑的两位最高权力代表人双双进了医院,一时群龙无首的港黑却依旧被安宁沉静所掩盖,丝毫没有风雨欲来的意味。
看来太宰治的领导足以强硬且十分深入人心,已经让那些就算没见过面的下属把他当成最为古老不死的神明来判断。认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出乎首领的意料之外,那么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事务就好。首领室内堆积的文件一如既往。
中原中也恢复很快,不到一天就完好无损能跑能跳,但病房内的首领却依旧一如既往地昏迷,那颗子弹正中腹部,看上去没给自己留一丝余地,像是铁了心要拿疼痛来掩盖某种病症所带来的困意。
芥川银已经照顾他整整三天,而现在也到了第四天的黄昏时刻,暗色的夕阳从天边缓缓拥抱地面,最终化为漆黑的夜晚,袒护着早已消逝许久的星星,像是最为顽固不堪的守墓人。
少女起身轻柔拉上窗帘,眼眸直直盯着病床上依旧沉睡的身影,拉她脱离苦海的首领,病床上的人睡的安稳,像是要把过往所有的一切都偿还一样迟迟不肯醒来,
芥川银走过去门口把室内灯打开,转身回头后就看见已经起身坐起的人,她的身体完全僵硬在原地,
青年脸上还挂着病态的苍白脆弱,表情一如既往地淡漠,即使穿着病号服也不难看出其身上滔天的威压,而那些东西又很快被什么抹消,仿佛从未出现一样。
刚醒过来的太宰治拿手指轻压着自己的穴位,尚且带着困倦的褐色眼眸向下阖着,似乎下一瞬又能倒头睡下。
“唔…”直到对面青年揉着自己的手腕打算起身,芥川银才有了首领苏醒的实感,她匆忙走过去扶起太宰治,青年的身体很瘦,躯体却流畅地不可思议,
少女的手稳稳放在对面人的腰侧和肩膀,顺便把放在桌上的温水递了过去,站在人侧后方的姿态能将人所有的感情全部埋葬。
「糟糕啊,睡了几天来着…出乎意料…」
疲惫至极的声音在芥川银的耳边响起,让她顿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向面前正接过杯子的青年,言语带着些不知所措的疑惑,“Boss?”
她怀疑那是什么刺杀首领的诡计。
或者说她中了什么奇怪的异能力。
“?”太宰治放下杯子,抬眸看向芥川银,“怎么了吗?”
「骤然加重的呼吸,警戒的姿态,防备?唔…不如说是突然间听到什么奇怪不能为常理所解释的东西更为贴切,异能力倒是不可能,毕竟我还在这里啊,隐形耳麦吗?算了,懒得思考,总觉得有锤子在不停锤我的脑子啊,好吧好吧,居然在另一个世界成功满足了■■的心愿,■■■■■真是太棒了,恐怕他现在还沉醉在加班地狱中吧。」
混杂意味不明乱码的声音在芥川银耳朵边不断喋喋不休。
芥川银:……
好的好的,作为首领麾下最为聪颖见多识广的秘书,她已经完全明白了现在的情况,那个在她耳边飘着的居然是首领的心声…
不过居然一直在想着这些吗?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呢,不愧是首领。
那么问题来了,是告知还是不告知。
银的选择事实上只有一个,不如说她没有选择。
“首领,我突如其来听到了您在说话但您并未开口。”银在说完后迅速低下头,却没听到任何回复的声音,她抬头望去想要确认,却直接撞进一片荒芜。
那些乱糟糟的心声迅速如同潮水般退下,只剩下其主人最鲜明的情绪。
「?」
“什么时候开始的…”太宰治的声音依旧平和,让人难以发现其中的卡顿。
“刚刚。从您醒来开始。不,开灯的时候并没有听到。现在也没有。”芥川银照例平静地回复。
太宰治轻咬着自己的舌尖,将一切思考全部压下…他根本无法确定银究竟听到了多少,尽管他知道芥川银从来不会对他说谎。
少女在良久后站起身,将手如同昨天一样慢慢放置在太宰治的头部,轻柔按着旁边的穴位,她敏锐注意到了青年变得更加僵硬的身体,
像太宰治这样的人,最怕的恐怕就是自己被人探究到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层层叠叠裹上外壳,想要把那东西藏在最深处,却又被不知名的东西挖出来赤裸裸展露在别人眼前。
简直能让人当场大笑出声,然后羞愧跳楼而亡。
“我已经知道了。那么请银忘记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吧。”青年叹了一口气,在按完之后摆手让属下离开了这处房间。
没了那唯一活人的病房显得更为荒凉死寂,沉默良久之后,太宰治倒头又躺在了床上,他随手从身上抽出一本空白的书侧身翻看着。
「接触才会触发?奇怪的能力,书这种东西…能量居然还会溢散…?真是恶趣味啊。」
三、
「这个世界…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一成不变的处理文件,一成不变的首领室,一成不变的苍白面庞,
唯一改变的或许就是,中原中也被勒令不得靠近首领周身一米,就连泡咖啡的人都被要求距离他至少一米放好就可以,他自己起身去拿。
这样做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怕某本垃圾书抽风突然自己改变自己设定的规则。实属下下策。
旁边站着的中原中也无趣看着每天像是机器人一份份处理文件的首领。但在某个瞬间,他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带着些许被潮湿空气挥发过的血腥,而源头被其轻而易举的锁定。
“你在做什么。”中原中也猛的上前狠压住太宰治拿钢笔戳向自己手背的动作,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手上不断加大的力道在一遍遍清晰告诉自己,太宰动的是真格,他是真打算要将自己的手戳穿。
“难不成你终于打算重拾你那劳蛾子自杀爱好了?”
嘀嗒…
在空气焦灼之时,血液缓缓浸透首领手腕上的绷带,从那上面钻出来,然后跳动到桌面的文件上,不带任何停歇,很快积起了恐怖的一滩红色。
太宰治面无表情看着阻止他的中原中也,说实话他也有点头疼,书像是初期不稳定的机器一样把副作用全部施加到他身上,除了能被听见心声以及嗜睡之外,他的凝血功能也出现了障碍。
前面两个倒是尚且在可控范围之内,但当最后一个出来的话,他会无法掩饰身上为了保持清醒而划的伤口,以及失血过多所带来的一系列后遗症,双氧水根本无法完全盖住他这浑身的血腥。
“没事,我很好。自杀?你在说笑吗?那都是几年前的东西了,年少不懂事而已,还望我亲爱的最高干部别再揪着那点东西不放了。”太宰想将钢笔移开,却又被上面的力道完全阻碍,他嘲讽轻笑了一下,低声道,“中也,松开。”
真亏他现在还能说清楚话,中原中也暗骂了一声,明明意识都不清醒了,在强撑什么啊?
但命令是绝对的,于是中原中也缓缓松开了手上的物品,他挑眉看向面前首领的下一步动作。
呃。。。好的。他已经睡。。好吧,晕过去了。
此刻太宰治紧密的双眸以及身上的轻颤或许才是他最为真实的写照,赫发青年砸了一下舌,将椅子上的太宰治抱起来,准备在处理那些血迹后把他放到里间的休息室内。
在中也抱起的一瞬间,几近杂乱但的确是太宰治本人的嗓音一瞬间充斥他的头脑。
「不,醒过来,绝对不能待在这里,醒过来,让我醒过来,这是不被允许的,。清醒。。」
「梦。对这里是梦。。怎么可能呢。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根本不可能对我笑得起来。所以说■究竟要做什么啊?我不干了好不好。。啊啊…不行。还是得做下去。。」
「我刚刚在干什么,疼痛,对,我需要疼痛,只有它,唯有。。它。。」
在他怀里长条的太宰治急促呼吸着,左手无意识抓挠着脖颈处,那里已经露出白色绷带下面翻飞的血肉,可它的主人却依旧持续动作着,像是能从这其中汲取哪怕一丝一毫的安慰。
「可以杀了我吗?」
「不,再等等。。」
「想死。。」
「现在得活着。」
「疼痛。。。依赖着迷这种东西存活的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啊,让人作呕。。」
中原中也勉强腾出一只手按住太宰治乱动的手,阻止住他自残的动作,中也观察到怀里的青年根本没有出声,甚至连张口都没有,那么脑子里这种声音是什么?似乎在某次昏迷时也听到了。
最高干部就算脑子没那几个妖孽那么好,也能猜出来自己听到的是什么,他那亲爱首领的心声,好,真是太好了,迷恋疼痛?喂喂,这家伙这几天倒头就睡该不会就是这个原因吧。
让我们首先恭喜中原中也猜对了,但先后顺序反了
「昏迷的真不是时候啊。。至少五分钟才能醒。啊,好烦,桌子上文件我记得还有好多呢。」
嚯…中原中也将人塞到沙发上,手指灵活地躲避太宰治的反抗,把上半身衣服和绷带都慢慢褪了下去。展现在他眼前的是残破不堪的身躯,那上面的伤痕交错,以小臂和腹部上的痕迹最盛。
一双手拦住对面人伸向裤子的动作,却不着痕迹避开皮肤的接触,而他的主人正好整不暇地看着中原中也,表情和声音都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中也,擅自做主脱我的衣服,你需要去领罚了。”
哪怕现在他赤裸着身躯,被部下按在沙发上,甚至浑身充斥血腥味,上半身没有一处伤口不是在流动的,身下浅色的沙发很快被濡成深色,太宰治依旧笑的出来,而这已经足以证明他对一切都不在乎无所谓得过且过的态度了。
中原中也没有理会太宰治那微弱地反抗,他垂下头,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端的是一向的忠心耿耿,“恕属下无能,不能眼睁睁看着您晕倒在首领室,于是擅自将您拉到这里想判断原因,没想到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拦住我的动作,我冤枉啊——”
“中也。。”太宰治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这阴阳怪气的语调究竟随了谁啊。
“在。”中原中也边上药边应道
“你ooc了,闭嘴。”
“……”
房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只能听到太宰治压在喉咙底部的闷哼以及缠绕绷带的声音。
“想睡就睡,你才是首领。”中原中也包扎完后想将人抱到了床上,却对青年巍然不动起身的姿态瞠目结舌,他勉强估算了一下,那种伤势,疼痛可算不上小事吧。
“哈,真难得中也还能记起我才是首领”太宰将自己的衣服穿上,错开中原中也的动作,走向首领室,他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后的人,漫不经心地捡起地上的围巾拍了拍,“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呢,那么现在去领罚吧中也”
这家伙,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担心都喂了狗,他在关上首领室的门到达领罚地点之后依旧是如此想法
没有人能踏足首领的孤独,这是他们的心照不宣,因为谁也无法保证,短暂的陪伴究竟是恩赐还是惩罚,太宰治也不能。
完。